遮瑕
&esp;&esp;ary和rose你一眼我一句吹捧着宁囡,后者却越发不自信,jessica看不下去:“你们两个消停点。”
&esp;&esp;一旁沉默不语的anna终于说话,上下打量宁囡:“是啊,人家是楚总安排进来的,你们别得罪人家,短期可能变常驻。”
&esp;&esp;大部分人听到这话至少恼羞成怒、反驳,但宁囡觉得对方说得是事实,她的确是走后门进来的,同时因为anna的引言怪气反而让她松口气,无厘头的好意总比明确的恶意更惊悚。
&esp;&esp;“是的,我和楚总关系不错,但我来这并不是想要走捷径,我志不在此,我并不热爱化妆时尚。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工作室。”
&esp;&esp;“哇哦。”anna鄙夷的目光更加赤裸,但却不再排斥宁囡,踩着高跟鞋凑近,“希望如此,毕竟楚总只负担得起我们一个月的费用。”
&esp;&esp;宁囡瞠目结舌:“一个月?!”
&esp;&esp;一个月的工作安排不是围着楚楷泽团团转,为了采访护肤化妆,而是正经去参加国际艺术设计、展览,去学习去交流,在节目中展示自己扎实的基础功和一些小技巧,偶尔接单巨星名流的妆造,但更多是接触各种各样的团队,工作不再需要提着化妆包到处飞来飞去,给人拍拍粉扑,这些是别人做的。
&esp;&esp;如何设计妆容和沟通占据大多数时间,服务对象几乎看不见皮肤糟糕的人,不需要询问对方肤质和要求,模特是被挑选的,五官比例还是形状千奇百怪,一切都为了体现她们的设计理念,大胆的创新的,眼影盘极少用的颜色几乎空盘。
&esp;&esp;“哇哦,这盘不错。”
&esp;&esp;只需要anna一句不经意的赞赏,或者试妆颜色,一盒千金难求的的眼影盘就可以到手,当然不知如此。
&esp;&esp;jessica和ary更加克制,在四人中却是最不好交流的。
&esp;&esp;“用橘红色,你疯了吗?要不要我给你带色盲眼镜让你开开眼,我平板上吸色给你看看是那个区域。”
&esp;&esp;当你试图说服,两人反而甩手不干,而后者会稍稍温柔些——“橘红和深棕不适合这个主题,抱歉,只能是柠檬黄。”
&esp;&esp;rose是享乐主义,她不会反驳对方的意见,但会扭曲,欣赏镜中模特不堪入目的妆造,最后得出一句:“早知道就听我的了不就好了。”
&esp;&esp;四人在场地如鱼得水,随便落下的水杯也有人说接住,宁囡则成了幽灵,就像是死者参加自己的葬礼,很新奇。
&esp;&esp;要拍一张照片竟然要这么多人,布置场地接线接地,联系人员到达时间等等,摄影棚反而人少,不像她之前总有人指手画脚,说这里需要补妆那里头发翘起来了。
&esp;&esp;这里安静又忙碌,大多数是摄影师一个动作,模特自动进入状态,审片时摄影师指着照片里的人说。
&esp;&esp;“擦掉怎么样?。”
&esp;&esp;妆造是jessica设计的。
&esp;&esp;这里的所有人都有话语权,对方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,宁囡歪着头偷瞄了急眼,是遮瑕没做到位,不知道为什么选了个脸上有胎记的人,这种蓝青色胎记不好遮,但是她很擅长,或许她可以帮帮忙补妆一下。
&esp;&esp;但jessica只是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,便同意了。
&esp;&esp;模特擦去后,脸上胎记显现,比她当初脸上伤疤还要骇人,可没人觉得奇怪,而jessica也没有重新设计,助理也没有去补妆。
&esp;&esp;一切都朝向相反的事态发展,摄像师举起相机淡定自若拍了起来,然后拍摄结束了。
&esp;&esp;这期主题是痕迹。
&esp;&esp;从小到老特别关注岁月留下的痕迹,通过妆容适当放大年老的皱纹肌理和年轻的原生态,以及一颗痣、小时墨水扎紧手心、青春痘、剖腹产的疤痕、烧伤后脱皮的红肉,这些可以通过化妆化出来。
&esp;&esp;胎记不是,它就长在模特脸上,寄生宿主存活到现在,然后在众人瞩目下脱去底妆和遮瑕,暴露在镜头里。
&esp;&esp;回到车上,rose调侃:“怎么样,是不是跟你想的化妆完全不一样。”
&esp;&esp;anna后排翻了个白眼。
&esp;&esp;宁囡没有说话,四人聊着天便聊回酒店。
&esp;&esp;只是半个月,她躺在床上,只是思索了两分钟,她打给楚楷泽:“我不想当化妆师了。”
&esp;&esp;对面人并不惊讶,也不询问原因:“好,我明天来接你。”
&esp;&esp;她深呼一口气:“你觉得……我去学拍照怎么样?”
&esp;&esp;“可以,如果你需要经济上的支持我愿意帮助你。”
&esp;&esp;宁囡站在洗手台前,卸妆棉一片一片涂抹,暴露真实的皮肤底色,暗沉的痘印,眼尾的雀斑。
&esp;&esp;“谢谢你,但是如果你想投资我真的没有必要,我不是天赋异禀的人更不是事业女性……我也不漂亮。”说完宁囡挂掉了电话。
&esp;&esp;因为漂亮的人只需要大放异彩,藏匿不是主旋律。
&esp;&esp;当被凝视审判的人长了一对眼睛,她首先学会的是好好观察自己,好好看看藏起来的那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