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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7章不安全感

 

&esp;&esp;之前那份「免死金牌」般的协议,他尚可理解为是父亲对雷耀扬的最后一点补偿和约束。

&esp;&esp;但保留继承权的意义,截然不同。

&esp;&esp;瞬间,男人眸中闪过一丝阴鸷。

&esp;&esp;一直以来,他都认为雷耀扬志不在此。那小子沉迷于他的黑道王国,对家族生意一直都兴趣缺缺。现在看来,是自己过于乐观,或者说…低估了父亲那深藏不露的…或许是对细仔的另一种形式的「保护」或「期待」?

&esp;&esp;这就意味着,那个他从未真正视为竞争对手的胞弟,在法律层面上,依然是一个潜在的、能够威胁到他绝对权力的「备选」!

&esp;&esp;之前对雷宋曼宁举动的警惕,此刻,与这个新发现产生了危险的共振。

&esp;&esp;雷宋曼宁的举动,是否意味着她早已知道这份遗嘱的深层含义?所以她开始提前布局,试图拉拢这个关键的「变量」?

&esp;&esp;如果…如果雷宋曼宁真的别有用心,想利用雷耀扬来对付自己…如果雷耀扬在这场意外之后,心态发生变化,甚至被有心人怂恿…如果雷耀扬的真实身份突然「被」公开………

&esp;&esp;想到这里,一股寒意难以抑制地从脊椎骨窜起。

&esp;&esp;同时,不禁又让雷昱明想起父亲过世前几日…自己被傻佬泰安排的那几个悍匪绑架的经历,至今他都还心有余悸……当时,他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邨屋里几天几夜,受尽各种精神折磨和窒息的死亡威胁。

&esp;&esp;最后…是雷义和雷耀扬联手才将他救回。

&esp;&esp;但那种生命不受自己掌控的恐惧与屈辱,仍是他夜半惊醒的梦魇。

&esp;&esp;男人转过身,透亮的玻璃窗上映出他依旧温良儒雅的脸庞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。

&esp;&esp;如果说,之前还因为忌惮施薇那些手段而向雷耀扬发出告诫,现在听到这消息,一直以来精心维持的「兄友弟恭」面具下,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一道名为「戒备」与「算计」的缝隙。

&esp;&esp;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,仅仅是将雷耀扬「边缘化」就高枕无忧了。

&esp;&esp;任何可能增强雷耀扬实力或影响力的因素,都必须引起警惕。

&esp;&esp;自己苦心经营、即将牢牢握在手中的一切,绝不允许任何人,以任何方式,来分一杯羹,即便是这个与他流淌着相同血脉的弟弟,也绝不可以。

&esp;&esp;雷昱明没有转身,只是盯着自己在落地窗上忽明忽灭的倒影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冷冷交代:

&esp;&esp;“近期仔细盯住宋女士那边的一切动向,特别是与雷昱阳、还有那位齐小姐相关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另外,关于那份潜在权益的解读…让我们的法律团队准备一份最详尽的评估报告,我要知道所有的触发条件、操作空间以及…可能的反制措施。”

&esp;&esp;秘书神色严肃应承下这些安排,随即调转方向离开办公室。但过了许久,雷昱明仍然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窗前,胸腔里积满了无法释放的愤懑和被父亲摆一道的委屈。

&esp;&esp;有些界线,一旦被触及,所谓的兄弟情分,在巨大的利益和权力面前,便显得如此脆弱不堪。有些规则,需要重新审视。有些防备,必须无声加强。

&esp;&esp;任何潜在的风险,都必须被提前识别、评估,并在必要时…加以控制或消除。

&esp;&esp;他不能再被动地「扮演」好大哥了。

&esp;&esp;这一刹那,心态微妙地悄然转变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,涟漪虽小,却预示着这潭深水之下,即将涌动的暗流。

&esp;&esp;午后时分,医院走廊上压抑的寂静,突然被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震碎。

&esp;&esp;为首的男人,在这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只穿着一身件黑色皮风褛。衬衫领口随意敞开着,露出内里两团健硕的古铜色胸肌,随着他走路姿势颠簸晃颤,步伐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,仿佛医院走廊是他新开辟的t台。

&esp;&esp;来人正是东英社现任坐馆陈天雄。

&esp;&esp;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的,是心腹何勇。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果篮,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中带着点无奈。

&esp;&esp;守在病房门外的power和阿兆见状,立刻绷紧了神经上前一步,虽未阻拦,但警惕的姿态显而易见。

&esp;&esp;而乌鸦像是没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,径直走到病房门口,他隔着门上那块小小的玻璃窗,朝里面瞥了一眼。

&esp;&esp;看到里面昏睡的齐诗允和守在床边背影落寞的雷耀扬,他挑了挑眉,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咂嘴声:

&esp;&esp;“啧。”

&esp;&esp;音量不大,却足够让里面的人听见。

&esp;&esp;病房里的男人,几乎在听到那熟悉脚步声的瞬间已经猜到是谁。但他没有回头,依旧维持着握住齐诗允手的姿势,只是周身那股浓重的悲伤,仿佛瞬间掺入了一丝凶狠的戾气。

&esp;&esp;陈天雄推开虚掩的房门,大剌剌地走了进去,何勇则将果篮放在门口的矮柜上,识趣地留在门外,与power他们站在一起。

&esp;&esp;“哗?奔雷虎,咁狼狈啊?”

&esp;&esp;乌鸦开口,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腔调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,目光扫过雷耀扬憔悴的侧脸和他包裹着纱布的双手:

&esp;&esp;“看你这个德性,不用问都知…这次真的全部亏到蚀本喇。”

&esp;&esp;雷耀扬缓缓转过头,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对方,里面没有任何情绪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冰冷的疲惫。

&esp;&esp;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反唇相讥,只是用一种沙哑到极致的声音,冷冷道:

&esp;&esp;“陈天雄,这里不是你摆款的地方。”

&esp;&esp;“有屁快放,没有就滚。”

&esp;&esp;若是平时听到这种话,乌鸦早就跳起来跟他针锋相对。

&esp;&esp;可现在,看着雷耀扬那副仿佛被抽走了灵魂、只剩下一个空壳的模样,他那些刻薄的嘲讽在喉咙里打了个转,竟然有些说不出口。

&esp;&esp;男人撇了撇嘴,扫了一眼大花篮上林舒雯表姐的手写卡片,自己拖过一张椅子,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,不太讲究地跨坐下来:

&esp;&esp;“喂?我好心过来探病,你怎么这个态度?”

&esp;&esp;“社团重要人员同家属出事,我作为龙头过来关心下,好合理嘛?”

&esp;&esp;他稍作停顿,目光再次扫过齐诗允昏睡中的苍白面容,语气里那份玩世不恭稍微收敛了一点,但依旧带着他特有的、近乎残忍的直白:

&esp;&esp;“所以呢?有没有查到是哪个扑街做的?”

&esp;&esp;“还是亏到底裤都不剩…连仇家是谁都不知?”

&esp;&esp;这话像一根针,狠狠刺在雷耀扬最敏感的神经上。

&esp;&esp;他眼底瞬间翻涌起骇人的波动,攥着齐诗允的手也开始无意识地收紧。但男人依旧克制着,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

&esp;&esp;“我的事,不用你操心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不操心?”

&esp;&esp;乌鸦不屑地嗤笑一声,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:

&esp;&esp;“雷耀扬,你知不知蒋天养个老嘢现在笑到见牙唔见眼?”

&esp;&esp;“那班扑街洪兴仔就快当你是软柿子了!随时准备再踩多脚!你还在这里扮情圣?人家已经在磨紧刀啊雷生!”

&esp;&esp;男人身体微微前倾,死盯着雷耀扬,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癫狂和不羁的眼睛里,此刻却透漏出一种罕见的、近乎焦躁的认真:

&esp;&esp;“我不管你同你老婆有几恩爱,也不管你现在几伤心。”

&esp;&esp;“但你记住,只要你一日还是东英的人,你的麻烦就是社团的麻烦!你垮了,洪兴下一个目标就是我!是成个东英!”

&esp;&esp;陈天雄这话半真半假。

&esp;&esp;既有对社团利益的考量,也夹杂着他对雷耀扬处境的某种…不能说是同情,或许更像是一种「唇亡齿寒」的微妙感触。

&esp;&esp;看到一向算无遗策、沉稳得近乎冷酷的奔雷虎,被打击成如今这副颓丧模样,他心里确实不是滋味。这无关什么狗屁同门兄弟情谊,更像是一种对「失控」和「意外」的本能厌恶。

&esp;&esp;雷耀扬沉默着,目光重新落回齐诗允脸上,眼里的戾气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疲惫覆盖。

&esp;&esp;他何尝不知道…乌鸦说的是事实?

&esp;&esp;只是此刻,复仇的怒火和蚀骨的悲痛交织,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。

&esp;&esp;陈天雄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有些烦躁地向后抓了抓头发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因为他习惯了和那个锋芒毕露、智计百出的雷耀扬打交道,哪怕是互相算计、彼此挖坑,也好过面对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空壳。

&esp;&esp;“叼!”

&esp;&esp;他低骂了一声,站起身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
&esp;&esp;男人走到床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雷耀扬,语气硬邦邦的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:

&esp;&esp;“听好,我不是在同你讲笑。这段时间,你顾好你老婆同自己条命先!”

&esp;&esp;“洪兴那边,我看住。蒋天养想趁你病攞你命,都要先问过我陈天雄肯不肯!”

&esp;&esp;“至于报仇———”

&esp;&esp;他咬了咬牙,眼神愈发锐利:

&esp;&esp;“等你个人没变成残废再讲!无脑报复…只会死得快过食砒霜!”

&esp;&esp;说完,他也不等雷耀扬回应,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这病房里晦气的悲伤。男人站起转身,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,走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什么,停下脚步,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:

&esp;&esp;“个果篮,送给齐小姐,叫她好好养病。”

&esp;&esp;话音未落,高大身影便消失在门外。走廊里又传来他莫名其妙训斥手下“睇咩睇,行啦!”的粗声粗气。

&esp;&esp;片刻后,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
&esp;&esp;雷耀扬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,一动不动。

&esp;&esp;良久,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紧握的手,小心地将齐诗允的手放回被子里,替对方掖好被角。

&esp;&esp;乌鸦那些刺耳的话,像粗糙的沙砾,磨砺着他几乎被悲伤麻痹的神经。

&esp;&esp;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极差,判断力、反应和速度都大打折扣,如果贸然行动,只会落入对方的圈套,甚至可能…连累更多身边的人。

&esp;&esp;而对方最后那近乎粗暴的「承诺」虽然听起来像是挑衅,但雷耀扬心中十分明白,这已经是那个向来我行我素、嚣张跋扈的下山虎,所能表达出的、最接近「支援」的姿态了。

&esp;&esp;尽管互看不爽,尽管彼此算计,但在面对共同的外部威胁时,东英这面旗帜,依旧是他们之间最脆弱也最坚固的连接。

&esp;&esp;雷耀扬缓缓闭上眼,深深吸了口气。

&esp;&esp;再睁开时,那深不见底的疲惫中,终于燃起了一点微弱却坚定的、属于奔雷虎的冷光。

&esp;&esp;他需要尽快恢复。

&esp;&esp;为了齐诗允,为了方佩兰,必须让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,付出应有的代价。

&esp;&esp;与此同时,医院外停车场边,乌鸦一边走,一边烦躁地点燃手中香烟,衔在唇边猛吸:

&esp;&esp;“痴捻线,低b,搞成咁……”

&esp;&esp;他低声咒骂着坐进驾驶位,也不知是在骂雷耀扬,还是在骂这操蛋的世事。烟雾缭绕中,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,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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