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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六一)流金夜永

 

“撕了如何呢?你想怎么报复我?”

“不许就是不许。”

他含恨将紧绷的下裙向腰间推高,直至袜套的蕾丝花边曝露于眼前。长袜比完好的时候滑下一段,露出大腿上深浅不一的两圈红痕。微微反光的袜面似一层半透蛇蜕从肉上揭落。只因她挣得太厉害,他不得不双手并用制住人,脱衣服的事就交给牙齿。

当她浑浑噩噩地回神,只见蕾丝布料衔在他齿间,也染上薄红的口红印痕。

饥渴的他终于想起怎样讨好,怎样温柔,怎样操不至于让她太快高潮,也不会兴味索然。对她而言,要紧的一直都是被爱的过程。

她还记得她们第一次做爱,他故意装得那么厚颜无耻,那么凶,只为不让她顾虑太多。动作又是那样小心,不遗余力照顾她,挑逗她,生怕留下一点不完美的痕迹。

所以才会压力太大、紧张过头吧?

结果就因为她取笑他,后来的他再也没露出过那种姿态。

她还觉挺可爱的。

他吃掉残余的唇膏,就像等待一块糖在口中自然化掉。直到没有一点余味,他才恋恋不舍拉着涎丝离去。衣下的白兔跳进他手中,藏在半散的衣料之后,似偷觑的小钟。

“又变大了。”

“还不是怪你。”小钟不像他那样喜欢饱满挺拔的乳房,“再大下去,穿衣服都不好看了。你赔我?”

“你想我怎么赔?还有,奖励小钟和班里同学做成了一件大事,想要什么?”

手上的动作却教小钟一顿紧张,全未听清他说什么。该死,他不知道,扣子解得太多了。旗袍终于像一片薄薄的布挂在身体边缘。刺绣暗纹朦胧,似她一般浸满湿意,细看却是冷淡的光泽。

他说要给予,却一味地巧取豪夺。

“你轻点,明天……还要去学校。”

这话不知哪里激到他,又或是她太轻信男人情欲上头时的理智,他反而不领情地阴阳怪气,“那你去跟学校睡觉好不好?”

牙齿重重咬在布满神经的一块肉。太过密集的痛觉化成彻骨的酥麻,连脊背也被掀去一层皮。他对她的反抗了若指掌,一早预判她的反应,用丝袜将两只手腕吊在头顶。

很难说挑起事端的她是不是故意。恰到好处的暴力和掌控是可口的调情。他好像将此当作对付她的非常手段,不敢轻易使用,她需要给他找点这样做的借口。

“发什么疯?再弄我要闹了。”小钟恢复精神,也佯作发怒。

但他笑着将把戏识破,额头抵着她悄声耳语,像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,“你今天很想要。”

“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?”

他举起另一条丝袜威胁,“说点好听的。”

奈何丝袜不像绳子,自带的弹性很容易让人挣开。她趁他得意忘形,猛地起身推了一把。他揪着她,两人一道滚到地上。她的脚踢到茶几的棱,吃痛。他垫在底下,似左左右右磕到更多地方,眉头紧皱,唇色忍得苍白。

男人皮糙肉厚,小钟不相信这点程度就伤得到他,说不定又是诱捕小钟的新型陷阱。她眯起一只眼,手指自半露的胸膛勾到肚脐,冷冷问:“既然痛,怎么不叫?”

“你又不心疼我。”

“我也很痛。”小钟是被点破就死不承认的性子,一急就将刚才他咬她的方式原样还在他身上。

大钟和她一样吃软不吃硬,各自的棱角撞在一起不能相让。

“魔女大人需要一只性奴。”

她愿意主动还是不久以前的事,怕他笑她笨拙,索性蒙上眼睛不许他看。

他倒分外情愿,舒舒服服地躺平挨操。

看不见上半张脸,心情只得由口型来传达。绕唇的红痕未曾消去,却变得更刺眼,像是被欺凌而留下的刺青,随情欲的流动舒卷不定,又将平时没法在这张脸上见到的张力,折磨或恣肆,矛盾或挣扎,全部融合在一起。

她把手指放在他的嘴里,涎液交融,他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,驯服于她的指引,不再作对。完美无间的迎合正中红心。

这不是偶然,而是从她见他第一眼,就料到他天性放荡,有如斯夜。

她自然想看他堕落,比谁都想,但也比谁都心疼难忍。

叹息的风吹落盖在脸上的茶色丝袜。

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不好看。妆一把一把地抹花了,头发将散未散地斜坠。华贵的严装凌乱,比露骨的情趣衣更放荡撩人。大片后背凉飕飕地露在外面,相连的部分却潮热,她将裙片掀起来,告诉他那里有场隐秘的夏天。

“现在我也是娼妇了。你要跟我乱伦吗?”

无言。

他交出所有筹码宣告完败,颇有几分青出于蓝的感慨。

然后,一种更大的惊惧将两人笼罩。盛开在黑暗中的白昙像一场太阳雨,摇落了皎洁的花瓣。电光闪烁。她亲吻他,宛若擦拭蒙尘的梦想。

娇娇。

他的呢喃。

她或许是知道的,他是一幅她穷尽性命也要去作的细腻工笔。

害羞的他又如初夜时可爱。

她洗完澡摸回卧室,发现猫猫还紧紧裹在厚被子里,卷成一根只露脑袋的猫条,一动不动。她一进来,视线就寸步不离地追随着,仿佛真是被折腾怕了。

他的眼中烟波浩渺,倒映着漂漂浮浮的小人。

这示弱未尝没有讨好引诱的意味。这男人她最清楚不过,看得出眼神里暗藏的骚劲。

她故意在他睡的床边坐下,“让让。”

“你不是一直睡靠窗那边?给你留着呢。”

她眯着眼找茬,“你也没问过我想睡哪边。现在我说,我要睡这边。”

猫猫爽快地挪到另一边,她还来不及趁乱偷鸡,他又故技重施地卷成猫条,不留一点破绽。

小钟沉进被子里,贪婪地滚满他的余温,又闲不住地冒出来,面对着他裹成另一根猫条。

大眼瞪大眼。木头人抓木头人。

她先沉不住气,“你还要不要继续做?我衣服都脱了。”

“我也没穿。”

小钟屑屑地使眼色,“那还不赶紧过来?”

“你过来。”

尾音欲擒故纵地旋转。

“你以为我这么容易上钩?不可能。”

“一起。三、二、一……”

倒数结束,两个人都一动不动。

时间像是坏掉了。

“哼,看吧,我说什么。果然想骗我。”

小钟气得想长命百岁,要坚持不懈熬到他老去,嘲弄他变得又丑又笨,看他还敢不敢有那么多坏主意。

——另一种幸福的感觉恰好相反。幸福意味着圆满,人生停在这里刚刚好。尤其是做爱的时候,她时常想,要是这样死掉就好了。

她不害怕了。

那种安心的感觉甚至让她忘记她们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。

第二天醒来,小钟看见昨日拿回来的花还丢在梳妆台,立马不困了,爬起来一枝枝处理,养进鱼缸。他又装睡。小钟走到梳妆台,他也像背后灵似的附过来,黏糊糊地假装温存,结果又任性地干了她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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